冬日的暴雨,忽然就变得猛烈起来。暴雨无情地撞击在金色人偶的铠甲上,发出【噼里啪啦】的噪音。随着弗拉德的脚步声慢慢缀入雨声,人偶的眼睛,再一次闪出蓝色的闪光——那是开机的讯号。
“我这就帮你解脱。”
暗语着,血液的长剑,从弗拉德的手中制造,在空中画出一道红色的弯月,如流星般朝人偶劈来。这一瞬间,被人偶内装的应急系统捕捉得一清二楚。
“吸血鬼,发现,锁定,应对。”
在系统的驱动下,人偶的腿脚抬起,与此同时,从腿甲的侧面,探出来一个钝端有碗口粗细的钻头。旋转的钻头,轰鸣着将长剑挡下,在与少女的角力中挥发出一片连着一片的火花。
“好……强!”
眼看着剑刃被压向自己的方向,在与人偶的角力之中处于劣势的弗拉德,将剑刃转移着方向,朝侧面脖颈的方向探入,谁知,人偶抬起手来,腿部夸张地弯曲出诡异的角度,再一次将剑刃拦在了脖颈之处。
弗拉德不免有些吃惊——那种动作,根本不可能由一个人类做出,更像是一个机械。
在吃惊的时候,人偶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金黄的电流,弗拉德已然意识到人偶的攻击方式,做出了对应的行动——血液的长剑,变形成线状的细丝,围绕着人偶的身边,直插入地面之下。那本应能将弗拉德烧成灰烬的电流,沿着血液之丝线的方向,被导入了地下。
然后,在人偶释放完电流的一瞬间,弗拉德卯足了劲,将盘绕在自己手上的丝线变为臂铠,一拳朝着人偶胸口蓝色的核心打去。
拳头,一点点用冲力破开玻璃,进入了反应炉之内,直触碰到,那跳动着的心脏。
血液,自破口之处溅出。
此时,研究员藤尾,被一阵警报声打断了早间的小憩。
“诶?【Jungle】居然在那个怪物的袭击里活下来了啊。”不以为然地打开了监控,映入他的眼帘的,是寂静城区正在奋战的两物。
“诶……这真是不得了的结果啊?真不愧是我们足智多谋的大小姐。”推着眼镜,他微笑着拍了拍手,随后,微笑忽然变成了狞笑。
“那么,使用【那个】做个实验吧。”
随着藤尾轻轻地按下了某个电闸似的按钮,弗拉德的眼前,忽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。
在心脏被穿透的状态之下,人偶将弗拉德猛地推开,随即,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——闪着金光的金属甲,忽然被从内部抬升的白色重甲取代,肩膀上,忽然多出了一红一蓝的两门炮筒一般的东西。航天头盔下蓝色的眼睛,也变成了橙红色。
改头换面的人偶,在弗拉德从地上站起的瞬间,开始了自己的攻击。
肩上的炮筒,发出对应颜色的光芒,随即,小巷之中的物体,随着人偶的身体运动起来。地上的易拉罐,垃圾桶,以至废弃旧屋旁钉在墙上的水管,都被那已经变成白色的人偶吸引起来,随即,如同子弹一般射向面前的弗拉德。
面对着那箭雨一般的攻势,弗拉德再一度聚集起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血液,立起覆盖身体的盾牌。但,这一次弗拉德去无法故技重施了——一根高速飞行的钢筋,直穿过血液聚集的障壁,直穿入弗拉德的腹部。弗拉德那细瘦低矮的身体,被那与她差不多高的钢筋一并带着飞行,直捅入一旁的墙上。
剧痛,让弗拉德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,然后,障壁应声碎开,无数无数的金属,穿透了空气,在墙上留下了印记。
“目标丧失反抗能力,歼灭。”
慢慢地迈着步子前进的人偶,心脏破口处的血液,一点点地溅出杀意的味道。被装配的机械程序操控着的人偶,将那钢铁的重拳,瞄准了喘息的少女。
“提线木偶,放开大小姐!”
在下一秒,那铁的身躯,被驾驶着一辆疾驰的机车的,怒吼着的车手给撞到了另一侧的地面上。
“小夜子……小姐……”应答着来者姓名,弗拉德终于撑持不住,昏倒在地。
摘下头盔,小夜子取下挂在车上的霰弹枪,正想朝被机车碾压的人偶破损的心脏,射出致命一枪之时,人偶背上的装置,将小夜子的机车如同魔术一般抬升到空中。正吃惊地看着机车因磁化而停走的仪表盘,小夜子就像是被强风袭击的小鸟一般被扔到了半米开外。
抓住地上被水淋湿的泥土,小夜子站了起来,目睹着钢铁碎片随着雨点一点点地落在地上,她的脑里,满是对于某些东西的想象。
“不……不不不不是吧?这不就是和【光之小仙女】里那个蜘蛛似的磁铁怪人一样了啊!”
人偶没有应答小夜子幼稚的话,只是一点点艰难地站起身体,继续机械地执行着猎杀吸血鬼的程序。那巨大的双脚,一步步地朝着大雨中的两人走来。
“歼灭……歼灭……歼——”
像是忽然拔掉电源的玩具一般,人偶忽然停止了动作,眼睛随即熄灭了。
默默无言的小夜子,忽然停止了吵闹,慢慢地从大雨中,将弗拉德的身体抽离钢筋,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,然后,她对着那躲在墙根的生命体,说出了这样的话。
“不用出来了——你们是大小姐拼死战斗所保护的对象,所以这一次,就放你们一条生路。”
大雨中,机车轰鸣的打火声,冲淡了雨的嘈杂。机车宛如疾风,冲破暴雨远去。
在机车之上昏迷的少女,因为机车的颠簸惊醒,映入眼帘的,是小夜子飘扬的紫色长发,还有被撞成碎片的雨滴。
“小夜子……小姐?”
正想抬起头,弗拉德便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——自己手上带着的洋伞,被绑在了车架上,打开的伞盖,正好挡住了她的全身。她明白这是小夜子怕她再受雨淋,所以便以躺着的姿势开始了对话。
“空美……在我刚刚在的那个电话亭里……还没出来。”
细细聆听着弗拉德虚弱的声音,小夜子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“小空美?刚刚路过那个废电话亭的时候我没看见啊?”
茫然的话语,让弗拉德察觉到了危险。
“现在,马上掉头过去。”
轻飘飘近乎听不见的话语里,一股命令的口气戳着小夜子,让她调转车头,朝向那指令的方向前进。
而在她们的目的地,刚刚躲在墙角缝里的透,正擦洗着身边的同类,那身上赤红的盔甲。倒在地上的甲虫怪物,闪着蓝色荧光的复眼,慢慢地恢复了光芒。
“唔……啊……”
用着自己长着独角的脑袋四处观望,他看到了同类熟悉的面庞。
“透……那帮人走了吗?”
问着话,甲虫怪物观望向四周——除了淅淅沥沥的雨滴,空无人烟。这就是废弃的老城区应有的景象。
“没事了——维持着这样的姿态是很不方便行动的,变回伪装的样子吧——【加贺美】。”
在甲虫怪物【加贺美】旁被称为【透】的少年,拧了拧围巾上浸透的水,捡起垃圾桶旁一块已经被雨水淋透的霉烂面包,像品味一顿佳肴似的吃了起来。
“我们还要这样维持着多久?被人类消灭的时候吗?”
加贺美抬起红色的脑袋,望向透的头发下那蓝宝石一般的眼睛。
“在这里龟缩着很耻辱,但也总比你不要命跑去找一堆雇佣兵好吧?”
轻轻地掰开面包,透将那其中的一块,塞入了加贺美的口中,似乎是感到有些疲累,加贺美慢慢地歇下身子,变回了人类的姿态——一个身穿破烂衣服的男人。
“透……我只是——”
“知道了。”
透站了起来,冲他笑了笑。
“你就是想要把人类赶出这个城市,然后让我们有一个能够安静生活的地方,对吗?”
“难道你不想吗?”加贺美狠狠地咽下面包,站起来答话道:“一个能够平静生活的地方——哪怕只是这座小小的城市。”
“想啊。”吞下最后一块面包,透应答道:“但是我们,连保护我们身边的同类都做不到啊。”
透默默地坐下,任凭着雨点敲打着自己白色的风衣。谈话,归于沉默。
直到下一刻,一群持着枪的人们,包围了两人的藏身之处。
冰冷的枪口,让两人慌了心神,全副武装的士兵们,眼里尽是对吸血鬼的杀意。
“跑不了了吗——选择死胡同来躲雨,我真是蠢死了呢。”
透敲着自己的脑袋,慢慢地站起身子,举起双手。
“我投降了,可以不杀我吗?”
一边做着这样的姿势,透一边吐着舌头笑了一笑。
“你才是别傻了,一起杀出去。”
话音落地,加贺美站起身子,两阵烟雾腾空而起——身披红色甲壳的甲虫怪物,和巨大的海胆,在雇佣兵的面前出现了。
“开火!”
“喝啊!”
指令声与两只怪物的喊声,在大雨中,交织在了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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